站在2025年的深圳湾畔,天际线已被399.8米的C塔、358米的SIC超级总部中心等建筑重新定义。
这片117公顷的土地上,招商银行、大疆、OPPO等20余家行业巨头的总部大楼正疯狂生长,520万平米的开发体量相当于再造一座小城。
但这场投资3000亿的超级实验,却在争议中前行:全球大师扎堆设计的建筑被批“群魔乱舞”;写字楼空置率逼近30%仍在大兴土木;滨海大道下沉工程让市民直呼“弄巧成拙”……
深圳举全市之力打造的深超总,究竟是未来城市的巅峰之作,还是代价高昂的面子工程?
01
深超总的全球野心
世界级城市的名片战争深超总从规划之初就瞄准纽约曼哈顿、东京丸之内等对标对象,试图通过“超级总部+超级设施+超级生态”的组合拳,打造中国首个真正意义上的全球总部经济引擎。
其核心指标堪称震撼:预计贡献深圳GDP的1/5,吸引超50家世界500强,形成万亿级产业集群。
这种用空间换地位的策略,正是深圳从世界工厂向全球总部跃迁的关键布局。
近期,大疆以22.87亿在深超总拿下限高300米的地块,承诺未来6年创造2800亿产值;腾讯85亿打造“企鹅岛”,小米、字节跳动、今日头条系等纷纷抢滩后海总部基地。
这场竞赛背后,是科技企业从轻资产向实体根基的战略转移——总部大楼不仅是研发中枢,更是产业链吸附器。如大疆新总部将聚集低空经济上下游企业,形成“半小时创新圈”。
此外,建筑大师的东方试验场扎哈事务所设计的C塔、福斯特操刀的招行大厦、库博建筑的“超级十字”方案……全球十大建筑事务所在此同台竞技。这种“地标博览会式”的开发,既是为城市形象镀金,也暗含吸引国际人才的野心。
数据显示,深超总周边已聚集南山区70%的上市公司,顶尖设计成为高端要素的“诱捕器”。
02
疯狂生长的代价
1、空置率魔咒与供需失衡2024年深圳甲级写字楼空置率达29%,未来五年新增供应超800万平米,深超总却仍在加速建设。
更棘手的是,深圳七大总部基地(后海、西丽、北站等)争夺有限的总部资源,可能导致“摊大饼”式内耗。
有分析指出,即便深超总完成招商,其520万平米体量需年均创造926亿产值才能回本,压力远超普通商务区。
2、交通改造的零和博弈投资百亿的滨海大道下沉工程,试图缝合被快速路割裂的城海界面,却引发市民两极评价。
支持者认为“步行可达湾区”将激活24小时活力城区,反对者质疑“牺牲千万人通勤体验换取精英阶层的景观特权”。
这种争议本质是城市空间分配权的争夺——当深超总宣称“打造世界级滨海客厅”,普通市民却担忧公共资源过度向资本倾斜。
3、商改住背后的战略摇摆一年内两次“商改住”调整,住宅用地混入总部集群,暴露规划深层矛盾。
一方面,深圳试图通过配建高端住宅加速资金回笼(如中海深湾玖序项目);另一方面,居住与办公功能交织可能导致“睡城效应”。
更值得警惕的是,首个烂尾项目碳云大厦已停工两年,成为3000亿蓝图上的刺眼伤疤。
03
超级总部的三重价值重估
1、低空经济的大疆总部的落子绝非偶然。深圳低空经济规模已破千亿,无人机飞行量占全国70%,深超总正成为政策红利的物理载体。
其规划的空中连廊、超级枢纽和城市航站楼,或将催生“无人机+物流”“空中出租车”等新场景,重构城市立体交通网络。
2、产业链的“黑洞效应”不同于传统CBD的租赁模式,深超总通过“30年禁售”条款(如大疆刚拿地块)锁定企业长期投入。
这种空间绑定策略,迫使入驻企业将总部转化为创新孵化器。如中国电子总部迁入后,带动南山区电子信息产业升级,形成“央企+民企”的协同生态。
3、城市治理的压力测试作为全国首个实行总设计师负责制的项目,孟建民院士团队正探索城市规划新范式:中央绿轴串联山海湿地,TOD模式实现站城人融合,BIM技术贯穿建设全周期。
这些试验若成功,将成为中国新城开发的教科书;一旦失败,则可能沦为昂贵的城市装置艺术。
写在最后
深圳湾其实没有退路。
当深超总的天际线刺破云霄,这座城市正在完成一场惊险的自我证明。
3000亿投资的成败,不取决于建筑高度或企业数量,而在于能否孵化出引领全球的新经济范式。
或许正如其“十字生境”方案隐喻的——纵轴连接历史与未来,横轴贯通本土与世界,这场豪赌的答案,终将在时间与空间的交汇处揭晓。